星期二, 3月 16, 2010

華盛頓DC交大校友, CMU校友, 論說文, 抒情文

公司同事Susan, 平時照過面但沒正式介紹過.  某天在走廊上跟我說:  “Hey, do you have a minute?”  : “Yes?”  原來Susan也從CMU畢業, 更絶的是, 她父親是新竹交通大學電工系學長”, 1974年畢業, 所以女兒跟爸爸都是我校友, 他鄉異地有這種緣是喜事, 時間很巧, 那個週末是華府交大校友聚會, 我邀了他們一塊去.  意外地認識了很多資深學長”, 我在交大時的校長, 跟台灣電子產業有名的企業家都是他們的同學.

隔天,我跟Susan聊公司的事, 她大學畢業四年, 還算半個新鮮人, 既然是兩層校友關係, 好好做些職場經驗傳授是義不容辭, 跟她聊了兩個小時, 嚴謹的分析公司目前的處境, 市場近年的變化, 告訴她過去那種早上十點上班下午三點下班, 一個月兩個禮拜在家工作的好日子已經過去了, 以後會愈來愈辛苦 (她眉角微動, 意思是什麼時候有這種爽日子? 我趕緊說工時不重要); 問她要不要去讀個MBA, 討論對將來的規劃前景, 字字銖磯, 發人醒思, 擲地有聲, 見解深奧, 自己都忍不住想, 說不定我該選motivational speaker當職業.

就在她離開我office, 站在門口, 略有所思, 帶著三分少女的靦腆, 欲言又止的說:  My parents said I was working too hard.  They think I should find a boyfriend … 講到最後幾個字, 聲音細不可聞.  我愣了一下, “Oh—“, 她可能想聽我的看法, 又不知是否appropriate.  我突然找不到詞, 笑了笑, 目送她離開.

當天晚上我腦中不自覺地回想Susan最後一句話 為什麼我會突然不知道怎麼回答呢?  曾經自許有一隻甜得膩不開的筆, 浪漫, 熱情, 窩心, 知道怎麼把話說到別人心坎去的我, 竟然停擺?  過去幾年顧問工作的專業訓練, 講究MECE – 回答問題有三點, 必須點點必殺, 不重複, 且能100% cover重要議題.  說話要有邏輯”, 前後要有環環相扣的Storyline, 重點先講, 解釋為什麼這是重點, 並要再最短的時間內組合出邏輯思考方案.  這聽人說簡單, 要自己做得很自然不容易.  這套邏輯在我腦中運作時, 都是處理很嚴肅的問題, 處理客戶也好, 公司內部同事也好, 我會問一些一針見血key questions, 透過回答互動, 告訴對方我的想法.

I just cannot do this to her.  這在我心中太嚴肅了.  擺出慣用的分析思考太殘忍了, 她的話觸動了我邏輯思考的另一面, 我過去幾年寫了太多的論說文”, 很久沒寫抒情文”, 心中那股想寫抒情文的衝動熱情, 挑戰著嚴肅的邏輯思考, 大腦不知道該聽誰的, 只好微笑.

我是不是灌輸了過多的職場經, 忘記了Susan今年二十六, 有一堆女兒家細膩的心事要處理? 我擔心自以為給了她很多有用的知識, “學長說不定怪我亂說話 – What have I done?  腦中突然憶起幾年前媽媽跟我問說: 那個某某某的母親說, 她們家某某某本來要考醫學院, 就是跟你們家的某某某說了一段話以後決定改變志願, 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?  我怎麼記得, 我也只是個高中生, 懂個二五八萬?  我相信是出於一番好意, 但這責任可擔當不起.  當晚惶恐不已.

隔天, 破天荒在九點以前到公司.  她剛好從電梯走出, 我很久沒這麼做 打量一下她全身上下的服裝飾品, 都有講究, 七年前我很迷名牌服飾的時候, 托紐約朋友的福, 對品牌了解的程度就美國人的標準 – “Wow you know so much – and – so gay (後面這句說得很小聲)”.  雖然幾年沒這麼做了, 功力還是在的.  Susan亭亭玉立, 我說: “Hey, about yesterday, the last question, I think your parents are absolutely right…..”  想聽找對象的故事經驗, 難道怕少了?  跟她說說我怎麼從一個溫柔的宅男, 歷經滄桑, 蛻變成 – well – 現在的我.  很多我用的專有名詞, 中西文化差異下, 她聽不懂 (i.e., 恐龍, 地雷, 什麼叫被炸得體無完膚? 為什麼用這個字眼? 掃雷是什麼意思?), 經過幾翻開導, 我也分享了一些西方世界的經驗. 

開心中帶著幾分溫馨, 想起了一些朋友, 透過Facebookrecover了一些事.  這是長時間寫論說文的我意料不到的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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